
我的父亲是一名火车司机,为人纯朴忠厚,干起活来就一个心眼,从不偷懒。
因多年开蒸汽机车,腿受风寒,常膝关节疼痛。
记得我六岁那年,父亲因膝盖疼,下不了地,在家休息了两个多月,不等病痊愈又去上班了。
妈妈劝他多休息一段时间,他说:上有老,孩子又小,接着语重心长地说:现在培养一个小孩,从小学到大学还不知要花多少钱呢。
能干就得干,能坚持就要坚持。
妈妈见他固执,只好说:那也得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,这样挺着干,终究不是办法。
此时我看见妈妈眼里淌下泪水,流到腮边。
我虽不理解父亲苦衷,但看到妈妈心疼父亲样子,跟着哭起来。
上初中那年,是我过得最快乐时光,经常参加学校文娱活动。
我爱唱歌,跳舞,尤其喜欢d钢琴。
一天我到同学家玩,看到她家厅里放一架大钢琴,她对我说:这琴是爸爸去年给我买的,我d的不好,你来d一下,我听听好吗。
我问她:想听什么曲?她说:就d那天你在音乐课上d的那首。
琴声悠扬悦耳,d完,我说:好琴。
她显出很得意的样子。
我很羡慕她,心想我若是有这么一台钢琴该有多好。
回到家中,跟妈妈说了,妈妈责怪我说:小孩子不懂事,你爸爸腿疼这样,都不舍得耽误一天班,这么贵的东西咱不买。
我含着眼泪进小屋,觉得很委屈。
父亲在一旁看我这样,热泪盈眶,非常难过。
有一天,我放学回家,刚到门口,父亲迎出来:姑娘,看看爸爸给你买来什么好东西啦!我高兴地跑进屋一看,惊喜万分,说:这么好的钢琴。
欢喜的蹦起来。
妈妈对我说:你爸爸看你那天哭,跟我说一定攒钱给你买一台,妈妈接着说:去看了好几次,苦于钱不夠,今天终于给你买回来了。
妈妈说这话时,眼里泪水汪着。
这一宿高兴的睡不着,小时候与爸爸在一起情景,浮现在眼前:遍地野花,红的,白的,黄的,交相辉映,阵阵花香,芬芳四溢。
爸爸带我捉蜻蜓,去小河边抓蝌蚪,玩着玩着,依在爸爸怀里睡着了。
秋天,父亲痛苦躺在床上,一条腿截肢了,正值壮年精力旺盛,离开了工作岗位,我此时泪水溃堤而出,悔恨交加,父亲为给我攒钱买钢琴,沒能及时去医院做手术,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。
医生曾告诉父亲:你膝关节骨膜拉伤厉害,需要早点手术,父亲为了满足我,一再拖延,不顾自己身体健康,造成今天严重后果。
这件事使我感到无比内疚,留给我无法挽回的遗憾,这刻骨铭心的过错,让我一生难忘。
此生最令我难忘和刻骨铭心的一件事,就是1963年发生特大洪水人们抗洪抢险的场景,和洪水过后,我经常看到父亲捧着白面馍馍和白米饭碗,望着北方唸叨着祝福毛主席万岁、万万岁……﹌﹌﹌﹌﹌﹌﹌1963年我14岁,在上小学6年级。
记得是在来洪水之前的4---5天,当生产队长的父亲从公社开会回来对我母亲说:今天全公社开的是全体干部党员大会,据省县通知,今年会发大水。
要求其它村派青壮年出村修河堤。
要求咱村修好村西河的护村坝。
晚上村里召开全村群众大会,连5.6.年级的学生都参加了。
会场的气氛非常严肃。
老支书以本来的大嗓门像下命令似的,给全村24个生产队分派修补河坝的任务,每个队长必须现场答话。
支书说,两个年级的学生到坝上紧张时再随家长上坝运土。
我们村座落在尧舜时代的鲧带人修筑的鲧堤上。
村西北至村南偏东方向是一条自然泄洪河,号称“铁邦铜底赵王河”。
这河的东岸大坝,弯弯曲曲约有600米长在村西半包围着我们村。
1956年秋季这条河曾经来过小些的洪水,那时修筑的堤坝经7--8年雨水冲刷和人们挖土,造成了断带和又矮又窄。
出我家门往西约50多米有个堤口呈∪字型土坝,与别处几乎一样低矮和残破了。
﹌﹌﹌﹌﹌﹌﹌第二天,全村青壮年男女社员都带着铲土装土工具推着大小土车上了河坝。
当时正是炎热的三伏天气,天空也一直晴好。
人们对于要来大洪水的预报都不大相信。
所以在烈日暴晒下挖土推车打夯拉磙压坝,人人汗流浃背,非常焦燥,工程进度很慢。
但每天支书催队长,队长吵社员,到8.1号总算补起砸实了断带和加高加厚了全线大坝。
突然,8.2日傍晚乌云翻滚,雷声隆隆,不一时下起了大雨。
第二天上午,雨还在下着,有人在坝上大喊:“河里见水了!从南边流过来的!”不少好事儿的社员都到河底去看,明白上级说的是真的了。
公社书记社长都上了大坝,命令社员们抓紧运土,还必须加高加厚,不能麻痺大意。
那天,我们5.6.年级的学生老师,和村里的能动的男女老人都参加挖土运土了。
我就是其中之一。
没多长时间第一起洪峰来了!人们听到南方传来“呼噜噜”的沉闷的响声。
人们开始害怕了。
也开始更紧张更卖力的挖土装土,一人推车两三人拉车往大坝上运土,平土的,夯土的都拼命似的大干。
﹌﹌﹌﹌﹌﹌﹌到下干3点多的时候,第二起洪峰到了,河水虽然没了声音,却处处拧着旋窝向前滚、向上升,已经淹到坝腰了。
此时天公也趁机添乱,倾盆大雨猛劲的下。
全体人员都淋成了落汤鸡,没一个叫苦的。
不知何时村支书、大队长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胳膊粗的青柳树棍子,每人拿一根在各自包干的地段上,来回呼喊、挥赶着社员拼命干,嘴里还不停的对年轻人骂骂咧咧的。
那时若真有人偷懒耍猾,准活该挨两棍子胖揍。
到下午6点左右,突然有人发现河水出了个奇怪现象。
往南看水面呈半坡状,往西北看也呈半坡状,只在村西河水往上拱起凸来了。
(第二天经公社干部勘察,才弄清是赵王河与北边别的泄洪河相通,洪水倒灌赵王河,南水北水碰头拱起波峰)。
这种现象一直持续两个多小时,南水终于推涌着北水,急流翻滚着向北走了。
期间,村西大坝岌岌可危,村支书从别处调来几十口基干民兵,把从很多户收来的被子褥子大门都贴在大坝里面,才保护着大坝没有垮塌。
那一晚上洪水继续涌动着上升,离坝顶只有不足半尺了。
村支书向全村干部和共产党员、共青团员发出号召:都要捐献被子褥子或门板。
都披在大坝里面和顶上,坚决保住大坝。
﹌﹌﹌﹌﹌﹌﹌吃晚饭人们是轮班去吃的。
在我家西边那段∪型大坝南面,有原来靠坝盖的土坯房,是生产队的办公室,人们都认为这∪型坝里水的冲刷力小,就未拆掉房只在北墙外培了高土坝。
第一班回家吃饭的人回来了,有个年轻姑娘听见房里有很微弱的流水声,只误认为是有男人在屋里小便,没当回事儿,就往别处巡查去了。
待她半个小时后返回屋旁时,屋里的流水声“哗哗”的响起来了!于是她急忙爬上大坝高喊:“大坝开口子啦!快来堵口子啊!”她一喊惊动很多人都大喊。
老支书大队长小队长和社员有上百人都跑来来抢险了。
第二班回家吃饭的没顾上吃,就急火火的赶回来了。
老支书命令家在附近住的干部党员团员民兵,都赶紧回家拿被祷摘门板扛木桩。
因为我家离决口最近,父亲又是队长,将被褥拿走了4--5条,摘了4扇门。
十几个青年党团员纵身跳到水里拿被褥,土袋子堵决口。
又有一班人下水里打木桩挡门板,人们吵吵嚷嚷大呼小叫奋战一个多小时,把房子也拆掉了,推倒了墙,终于将决口堵住了。
﹌﹌﹌﹌﹌﹌﹌据说我们这里的洪水,是为拦截太行山洪水,偖存在岳城水库里。
由于8月初太行山一带连降大暴雨,山洪暴发涌入水库,岳城水库大坝垮塌,汹涌澎湃的特大洪水直向冀南平原奔涌而来。
最猛烈的第三起洪峰是在8.5日夜间汹涌而来的。
当时人们只在5--600米长的村西大坝上值夜班轮流巡坝。
忽略了村南离村2里以外的50多米长的旧坝,由于老鼠、胡狸和獾打洞挖窝,引进洪水渗透成泥,突然在8月5号夜间大坝决口,待人们从远处听到洪水的吼响时,赶到一看已经不能阻挡了。
洪水怒吼了三天,决口40多米长,从一个小村子后面直向正北和东北平原地带涌去,村西这段河里的洪水也降下一些去了。
至此村子周围的庄稼和蔬菜全部被淹没了。
洪水汹涌的那些日子,每天都有从北方飞来的许多飞机,在村庄周围空投食物,人们穿着单衣顾不上脱,就成群搭伙的追着飞机跳到水里去捞食物,有大饼馍馍饼干,都用袋子装着。
我也曾拾到过别人抢剩下的一袋子大油饼,一家人吃着笑着,奶奶和父亲还一直流眼泪,说毛主席好!共产党好!后来听老师说,那是天津和北京市民捐献给河北灾区的。
﹌﹌﹌﹌﹌﹌﹌洪水将快要收获的庄稼和正在吃着的瓜菜茄子等都淹没了,腐烂了。
队长领着年轻会游泳的社员,在刚发水的时候,游着水推着柳编卜箩,只剪回来一些露出水面的嫩髙粱穗嫩玉米棒分给各户,搭配其它食物吃。
不久,毛主席党中央号召全国人民“一方有难,八方支援”,从全国各地给我地受灾的农民们送来了救灾物资。
有大大小小的男女棉衣单衣。
有小麦面粉玉米面粉各种豆类等,还有北方人很难吃到的大米、江米、荸荠、嫩藕、土豆等,还有猪羊肉和油……。
总之各家各户分到的食物都很充足,一点受灾的样子都没有。
常听老人说,受了灾比没受灾吃的穿的还好哩!当时家家户户都将麦粉蒸成白馍馍,将大米蒸成干饭,放开肚子随便吃,根本没挨饿的。
每到全家人吃饭的时候,我父亲在吃之前,总要双手捧着两个白馍馍,或者捧着一碗大米干饭,面向北京方向,虔诚的小声唸叨:祝福毛主席万岁,万万岁!父亲还给我回忆说:1943年河北遭了旱灾,地里庄稼颗粒无收,咱一个村的千八口人逃荒出去一多半。
我跟着你爷爷奶奶逃到山东高唐去,待了四五年才回来。
听说咱这里那时谁家死了人,就没人有劲往外抬。
即便是请四五个年轻的帮忙抬出去,也都没劲挖坑埋,只铲些土埋在平地上就算拉倒。
如今,咱这里受了这么大的水灾,也算是颗粒无收吧,你见谁家挨饿了?有一个人去逃荒吗?咱能不感謝毛主席共产党吗?父亲在五十多年前说过的话,我还记忆犹新。
吃着党和政府给的高额助学金读完初中和高中的我,要继续教育子孙热爱共产党崇敬毛主席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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